酸菜水饺和童诗|酸菜_新浪财经_新浪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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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冰

我的老家平泉紧挨着辽宁朝阳,是契丹人的祖源。早些年前,和东北一样,每到秋末都要渍(zi)酸菜,这个渍字,我们都念积(ji),这可能是学的东北话的发音。

那个时候,很少有大棚养植的新鲜蔬菜,一到冬天,主打菜就是便于存放的白菜、酸菜、土豆、萝卜。所以,冬储大白菜是家家户户一年中的一件大事。

在县城里,冬储大白菜很少在副食品商店里卖,也没人用汽车装满大白菜停在居民区,为大家行方便。每到深秋,每家每户都要到农民的菜园子里去买大白菜,这叫“包畦子”。你家要几畦子的大白菜,要去地里选,看菜的品种、菜的大小,是不是包心,有没有虫洞,选好了,把钱交给菜农,然后自己一棵棵把菜拔出来,用菜刀砍掉白菜根儿,用自己的车,运到家里。离家近的,就自己往家里抱。那时候,就特别羡慕离菜地近的人家。

每到这个时候,我们全家都要出动,爸爸、妈妈负责在地头选菜、交钱、砍菜根,我和姐姐、弟弟负责借车、装车、把菜推到家里去。白菜运到家里,要放到太阳地儿里,摊开晒几天,去去水分,然后,掰掉不太新鲜的菜帮,留下里边的菜心。妈妈把柴锅里的水烧开,用铁条或者竹筷插着白菜,在开水里烫一下,一层一层地码在菜缸里。码一层白菜,撒一层盐,码一层白菜,撒一层盐,为了防虫,还要撒一些花椒,最后要用很重的石头,把菜压实。这样渍二三个月,酸菜就能吃了。

酸菜可以做酸菜豆腐炖粉条,还可以做酸菜蒸饺、水饺,酸菜羊肉馅、酸菜牛肉馅,都是人间美味。因为酸菜吃油,不管是做菜还是做馅,只有油大,菜和馅才会油润可口,如果油少,菜和馅儿就会又酸又涩又干。酸菜做的菜,一定是油大、调料重的菜。

离开家乡以后,因为白菜、土豆哪儿都能吃到,经常想念的就是地道正宗的渍酸菜。后来到了北京,安了家,就能吃到酸菜了。但是北京渍酸菜和老家渍酸菜不一样。老家的酸菜用盐和花椒渍,在缸里要渍三四个月,但是北京的酸菜是用发酵的面团做引子腌的,几天就能吃,脆生,酸甜,但不是老家的味道。

在外边即使吃到做法相同的酸菜,也总觉得味道不对。归根到底,儿时的酸菜是妈妈渍的,饭菜是妈妈做的,不是妈妈做的,当然吃不出儿时的味道了。所以,在部队时休探亲假,一直到后来带着爱人、女儿回老家,妈妈问我:“你最想吃什么,妈妈给你去做,”我肯定脱口而出:“酸菜馅蒸饺。”妈妈离开我们后,吃妈妈做的酸菜馅蒸饺,就只能是梦了。

自从市面上有了整袋儿的东北、辽宁的酸菜,北京按照东北方法腌制的酸菜,我就常常在家里做酸菜粉条炖豆腐,或者做酸菜馅蒸饺和水饺,家人都爱吃。

高洪波是我很好的朋友兼“兄长”,我们都喜欢儿童文学。当时,我在作家出版社工作,他在中国作家协会创联部工作。有天下午,和洪波聊起了做菜,谈到他最拿手的蚂蚁上树,谈到我做的干煸牛肉丝、西湖醋鱼、手抓饭和酸菜馅蒸饺和水饺。洪波说:“我们内蒙古也渍酸菜,也常做酸菜馅蒸饺、水饺。不过,你说你会做酸菜馅水饺,我不大信!”说来也巧,那天和爱人说好了晚上吃羊肉酸菜馅水饺,我叫板说:“你要不信,晚上你就来,尝尝我做的酸菜馅水饺!”

到了家,我拌羊肉酸菜馅儿,我爱人和面,很快就包完了。我爱人去煮饺子的时候,我和洪波聊天儿,我三岁的女儿在我背上爬来爬去。洪波看着我女儿说:“小白鸥在你背上爬来爬去,给了我灵感,我要写一首诗。”那天,洪波称赞了我的酸菜羊肉馅水饺,带着他得到的童诗的灵感乘兴而归。

过了不长时间,洪波一首名为《爸爸的背》的儿童诗就发表了。我还记得其中的几句:“爸爸的背。是一座滑梯。我爬上去又滑下来,爸爸的滑梯真有趣……爸爸的背是一个画画板,任我涂涂又画画,爸爸画板真好玩……”这首诗后来入选了小学语文教材二年级上册类文阅读。

一顿酸菜水饺,让洪波了解了我不错的厨艺,也成就了他的一首儿童诗。

谁都会看到孩子在爸爸的背上爬来爬去,但是,洪波写出了《爸爸的背》,这固然是因为他对孩子生活细节独特的观察和捕捉。不可否认,这里也有酸菜的功劳。

洪波应该在这首诗后,加个小注:“此作,酸菜亦有贡献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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